第323章 管谟业回乡 (第1/2页)
信的开头表达了对江弦的敬仰之意,又谈了谈阅读过《红高粱》以后的读后感,最后情深意切的写:
“我是一个农民的儿子,所以对玉米、大豆、地瓜、谷子、高粱有着深厚的感情,特别是对高粱,小时候家境贫困,兄弟姐妹5个,常吃高粱面的窝窝头。
时间一长,肚胀难受,排泄受阻。
有一次实在受不了,拿了4个高粱面的窝窝头,跟邻家兄弟换了两个玉米面的饼子吃,竟感激了他5年,一直到小学毕业。
现在想起来,对高粱爱,是因为它让人饱腹。
对高粱恨,是因为它让人便秘。
高密这片土地是肥沃的,标志之一就是盛产的红高粱。
非常荣幸,高密的红高粱遇到了您,遇到了诗神缪斯,使其具有了神性的光芒。
作为一个农民的儿子,我感恩红高粱给予我的生命滋养。
作为一个不入流的诗人,我感谢《红高粱》这篇对高密文学的引领、倡导和贡献。
如果有这份荣幸,您尽可以来到高密做客游玩,我们必定扫榻相迎。
另外,如果有这份荣幸,我们十分乐意看到您能在文章中再谈一谈高密,说说您与高密之间的缘分,当然,这是我个人一点自私的想法,望您勿怪.”
写好了信,张世家直接骑着自行车去邮电局投信,同时和那里的同志订购300册《人民文学》,指明了是要1982年的第6期。
“世家!”
回去的路上,张世家被人喊住,扭头一看,原来是他的发小管谟业。
“你咋回来了?”张世家惊喜的看着身着橄榄绿的确良的管谟业。
“我回家探亲,来,抽烟。”
管谟业和他说了几句家常话,然后递给他一支带过滤嘴的香烟。
他兴奋道:“世家,我这次回来,有一篇一定要给你看一下!”
张世家两眼一亮,“巧了,老管,我也有一篇一定要拿给你看!”
张世家先管谟业一步,拿出1982年第六期《人民文学》上的那篇《红高粱》。
而管谟业准备拿出的,则是写在红线条稿纸上的一篇手稿,《透明的胡萝卜》。
时间往前拨回一些。
保定。
这会的保定还不是天天修路的保定。
雄安的千年大计尚没诞生,如今这座城市就像每一座北方城市一样普通。
放眼望去,灰突突的建筑,到处飘散着工业灰尘,街道特别宽阔,密密麻麻布满了电线杆和电线。
几个行人骑着自行车从胡同里穿过。
老胡同两旁都是饱经沧桑的老房子,默默地见证了保定这座老城的沧桑历史。
不同凡响的是东风中路上矗立着一座很气派的建筑,十几层高的酒店,上面写着燕赵两个字。
这是保定最高档的酒店:燕赵大酒店。
曾经是作为接待外宾的酒店,也是当时河北第一高楼。
今天这里开展了一场作品讨论会。
管谟业穿着一件墨绿色军装,找到自己的位子坐下。
去年,他刚刚发表了一部短篇《春夜雨霏霏》,讲述了一个结婚不久的少妇在一个春雨霏霏的夜晚想念自己远在海岛上当兵丈夫的故事。
这篇发表在河北保定的文学双月刊《莲池》上,为他带来一笔稿费的同时,也让他顺利在部队中被提了干。
许多的喜悦接踵而至,这个来自山东汉子第一次感受到“我命由我不由天”,一时间生出了不少狂妄的想法。
这次讨论会,讨论的是一位部队作家所作的文学作品《战网》。
管谟业一改往日温厚性情,给出了非常多的尖利批评,认为《战网》的文笔很粗,不够细密和精致,可以说,这篇《战网》最大缺陷,就是语言粗糙。
《战网》的作家脸上有些挂不住,直接搬出了《高山下的花环》。
“管谟业同志,军旅文学作品追求的就是语言简练,快速的给读者营造画面,这一点,连江弦的《高山下的花环》这篇都是这样子去做的,你能说《高山下的花环》不是好么?这样的文字,还不够打动读者么?”
恰巧,《高山下的花环》这篇的编辑,《十月》的张守仁今天也来参加了会议。
这个时候,这位作家当着张守仁的面搬出《高山下的花环》,这番话就显得非常有分量,掷地有声。
然而,管谟业仍旧保持着刚才的语气。
“我觉得《高山下的花环》也算不上多么好的一篇,是江弦所创作的作品里有失水准的一部。”
这话可真是一语惊人。
要知道《高山下的花环》这篇自从发表以来,受到的鲜花和赞誉一片。
很多人都将这篇视作军旅的一个决定性突破。
更是在还未发表之际,便被文学界评为最好的当代军事文学。
可管谟业这个时候居然说这是江弦有失水准的一篇。
这种与主流相悖的声音,不可谓不惊人。
很多人看向张守仁,等待着张守仁的反应。
张守仁在今天的会议中年纪算是最大的了,坐在众人中央,就像个沉稳的老大哥,只是一言不发的抽着烟听完了管谟业的这些话。
有别的作家听不惯,拍了桌子。
“管谟业,《高山下的花环》是公认的写到人民心坎里的好作品,怎么到你这就不好了?”
对方言辞激烈,管谟业却依旧保持着自己的立场。
“《高山下的花环》算不上好,甚至我觉得这部作品根本不是,与其说它是一篇,不如说是电影分镜”
“这篇的水准,大概跟我在部队写的英模材料差不多。”
这话不可谓不刺耳了。
名动全国的,在管谟业眼里,竟然只是一篇英模材料的水平。
在场的人都听不下去,也看不下去,替江弦,也替张守仁戳着管谟业的脊梁,讨伐起这个不知深浅的后生。
“你这话就像是鸡蛋里挑骨头了,《高山下的花环》在军事题材创作上,有着突破性的贡献,虽然在艺术上有粗疏之处,人物关系的设计也有过于戏剧化的痕迹,但其拥有的现实主义力量,完全能够盖过这些不足。”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