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需知人性两难消 (第2/2页)
推行术门新政,明面上挑头的就是这位地师大人,搞了普查登记还不够,居然行游天下亲自去一一核实。
这才是最要命的,事先谁也没想到。他累不累啊?就算不累,烦不烦啊?难道成天就没别的事做了,简直是有毛病!
但想搞谷椿可不容易,直接的手段用不上,只能采取间接的方式。法布尔恰好找到了一条线,从惠明石家入手设局,盯上邹添锦牵扯出陆树堂,然后再扯出何考。
起初有人猜测何考是江长老的秘传弟子,后来传闻的风向变了,更多人都认为他是谷长老秘传弟子。
这已不仅是传闻,在某些术士比如钱固然那里,简直都已经实锤了,因为老钱亲眼见过何考施展心盘门的任地班行术。
何考平日修炼任地班行术的时候,也可能被人暗中发现了。
假如事情牵涉出何考,那么他的秘传身份就必须要揭开,他背后的高人也会被挖出来,调查方向便会被引到谷椿身上。
但令何考想不明白的是——何至于此?
术门弟子要实行严格的信息登记制度,怎么说也是术门内部的事情。法布尔这样的逍遥客就算有意见,但也管不着啊。
原本无冤无仇,就因为有不同意见,就来杀人放火?
谷椿却叹了口气道:“你怎知无冤无仇?我这些年监察天下术士行止,也不知得罪过多少人,其中有术门弟子,也有所谓的逍遥客,说不定就包括他们的亲朋好友。
远的不说,就说你亲身经历的事。在毛罗国边境,兴神门弟子曾鸿业,还又他瞒着宗门收的那个徒弟小斯,虽是你用毒烟放倒的,却是我亲手打杀的。”
这话令人很无语啊,他老人家得罪过很多术士,至于什么人跟他有仇,他老人家可能自己都搞不清楚。
何考正在感慨呢,谷椿又开口道:“这次倒是其次,主要是有人嫌宗法堂、嫌术门、嫌我碍了他们的事,让他们活得不自在了。
有些事情,站在不同的位置会有不同的想法。比如你当初得到隐蛾传承后,是不是也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何考不得不点头道:“确实如此。”
谷椿:“这就是人性使然……术法自古皆是秘传,你可知是何谓秘传?”
这一问明明很简单,可是何考却一时没答上来。
所谓秘传,肯定是与公开的显传相对,就是私下传授。普通人并不能确知术法与术门的存在,除了少数知缘客,平常人也并不知晓术士的身份。
这固然是术法修炼的特殊性要求,但不可否认的是,千年以来,广大术门弟子也很享受这种与众不同的神秘感。
何考成为隐蛾后,的确也不想任何人知道他的身份,最重要的原因是那种不安全感,但就没有别的原因了吗?
很多术士当然也有这种心态,希望自己能够混迹人群,拥有一身不可思议的神通、可以做到各种事情,却没人知道他的底细。
谁又希望自己的“超能力”不仅被人发现了,还有可能被人盯着、监督他们的行止?比如惠明石家想干点脏活,也会培养一批宗门不知晓其存在的清洁工。
尤其是逍遥客,他们肯定会浑身都不自在。就连很多宗门弟子,对宗法堂的最新制度,心里恐怕也是有所排斥的。
有些人本身就不太干净,或有案底尚未被发现。宗法堂突然来了这么一出,谷椿居然还要亲自一一核实情况,有的人恐怕忍不住就会急眼了。
见何考沉思不语,谷椿又问道:“既然你也曾这么想过,我方才说这是人性使然,那么我代表宗法堂的所作所为,是否违背了人性呢?”
何考答道:“当然不是!那也是人性使然。”
谷椿的眼神微微一亮,饶有兴致地追问道:“哦,何以见得?”
何考:“因为人性是复杂的,也是矛盾的。比如我是术士,修炼出了神通术法,却不想被其他人知道。
可是我身边若有其他术士,比我更厉害的术士呢?我肯定不希望自己对此一无所知,更不希望他的神通术法之能,不受到任何监控。
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人性……”
谷椿微微点头道:“不错,你能看到这一点,便能明白古之先贤所谓的教化。还有一件事你要明白,修行本身,就不可能独自一人完成!”
何考也点头道:“这一点我已然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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