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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点本044】四章 深思

【评点本044】四章 深思 (第2/2页)

萧伯白这才明白:原來少爷躺在床上呼喊人家姑娘的名字,竟然是在体悟着剑学和武功,然而这种事情说出來简直匪夷所思透顶,还不如把他当成花痴、疯子这样容易让人接受,【娴墨:发明出东西就是科学家,发明出來之前,都疯子,细想都是一场笑话,人能成事,定要有主见,不为外界所动,坚持到底,方能无往不利(当然也有可能走向绝响那种妄的极端),】
  
  萧今拾月道:“我就这样在混混沌沌中体验了三年多,忽然有一天发现,情爱、虚荣、表现欲这些东西,都有一个最大的根源,这个根源就是‘差别’,差别产生‘你’、‘我’,有了彼此,人才会‘爱憎’、‘攀比’或‘敌对’,然后不可必免地就有了对错,产生是非,发生争吵,如果我们把世界看做是同一的,那么石头也是我,花草也是我,你也是我,我也是我,我们就全部都是亲人、是一家人,甚至是一个人,有了这样的一颗心后,我忽然感觉世界变了,我不愿再随意去踢一块石头、揪一枝花朵,因为那样就像是在踢自己一脚、扇自己一个嘴巴,那一段时间吃饭的时候,随着一颗颗饭粒在口中嚼碎,我会不由自主地缩起肩膀,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受了欺负,感觉到疼……”【娴墨:《东》后记“直沒入柄”一文中,可略见此态,可知此处乃作者将自身实修体验,化入文中,其实听着玄,实不玄,至少学医的都有这经历状态,无此状态,号不出真脉,现在中医院教的学生有几个懂,传统医学是精英文化,不能普传,中医为人诟病,不是医学理念有问題,而是人跟不上、学者不争气罢了,】
  
  他一边讲述,身子一边蜷缩,两小臂交叉护胸,手拢着肩膀,有一种要把自己完全保护起來的感觉,看得萧伯白嘴唇颤抖,伸出手來虚拢着,扶也不是,拍也不是,一劲儿道:“少,少爷,您醒醒,您醒醒……您怎么又这样了,您这样太吓人了……”旁边的家人水手也都一个个不知所措,
  
  萧今拾月团球的身子忽然仰倒,展成“大”字,哈哈一笑:“那种状态,都是很久以前的事啦。”
  
  常思豪蓦然想起郑盟主那位恩师林寻花來【娴墨:第二部事,】,心想:“林前辈讲他的‘两相依剑法’分身心相依,人剑相依,万物相依三境,身心相依是形神俱合,人剑相依则是以有情动无情,令剑生灵性,顽石点头,还说若能练至极处,便可感应到万物间微妙的联系,明白生化衰亡的道理,就连郑盟主也只证得了人剑相依,而眼前这萧今拾月竟能从西瓜中辨出阴阳水火,在花草石头中找见自我,莫非他已经达到了这‘万物相依’的剑中奇境,还是……还是连这至高境界都超越了。”
  
  正自想着,腋下被轻轻捅了一下,只见萧今拾月笑眯眯地道:“所以啊,你的老婆,还是由你领回去吧,虽然你就是我,你的也是我的,可是,她却不这么想啊,哈哈。”
  
  望着眼前暗去的千顷波涛,常思豪一时间有种哭笑不得之感,失语茫然地呆在那里,
  
  海上航行的生活单调乏味,接下來的日子里,他除了在甲板上练习鸡腿步,便是与萧今拾月闲话家常,这一深聊起來才发现,对方无论在剑学还是人生上的理解,都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有些时候听他说一句,往往孤立特异、莫名其妙,可是转过好几个弯之后,才发现人家早已讲在了前面,而且直取核心,于是越聊越爱聊,几乎与他形影不离了,
  
  有一天忽然好奇,想起问他的“穷奇剑”怎么不见佩带,萧今拾月轻描淡写地道:“当了。”
  
  “当了。”常思豪几乎以为听错,
  
  萧今拾月笑道:“亲戚们很小气的,总白吃也不成啊。”
  
  常思豪问:“当了多少钱。”
  
  萧今拾月道:“两吊。”
  
  “什么。”常思豪道:“穷奇剑不是四大名剑之一吗,什么冰河插海,莺怨穷奇,虽然排名在末,也不至于这么便宜吧。”
  
  萧今拾月笑道:“因为只当了一把雨伞的钱,对方并沒有瞧出那是一把剑。”【娴墨:传统常被现代学者批评为结构松散,却不知散中藏剑方为趣,恰如一堆不懂传统医学者,偏偏爱批中医,殊不知中医这个词本身就错了,天下事原本大可一笑,瞧不出伞中剑的人何其之多,好书要气定神闲,形散神不散,如今人只懂观形,不懂观神,是既看不得书,又瞧不会病,空耗光阴一无所得,不从自心下手,改其浮躁,定其性情,反而张口便骂,以泻其愤,是故医家至学,向來不得其人不授,其人不德,不授,不是不想教,是他真想学也学不会,】
  
  常思豪哑然半晌,叹道:“是了,像你这样的大家,草木皆可为剑,拿在手里的哪怕是烧火棍,也不会有任何问題吧。”
  
  萧今拾月笑着伸手在他腰间一抹,将“十里光阴”抽在手中,掉过剑尖一甩手,“笃”地一声钉入甲板,问道:“你拿根烧火棍來试试,看看插进去要多大力气。”又将“十里光阴”拔起,在手中一掂,道:“外行人永远说不出内行话【娴墨:一言醒世,】,什么重剑不须锋、执草可伤人,真是妙想天开,弃剑用草算什么善假于物,喜重厌轻,何不换锤锏流星。”
  
  常思豪道:“我倒认识一个人,使的大剑刃宽背厚,长达七尺,而且武功也着实不低。”萧今拾月问:“这人还活着。”常思豪摇了摇头:“他死了,死在一柄软剑之下。”萧今拾月一笑:“看來事实已经替我作了证明。”常思豪沉默片刻,忽然问道:“萧兄可有软剑的破法。”
  
  萧今拾月笑着瞧他:“怎么,死的人是你朋友。”
  
  常思豪似乎难以回答,目光忽然有些遥远,
  
  萧今拾月问:“杀他的人呢。”
  
  常思豪道:“是我的兄弟。”
  
  萧今拾月道:“你的兄弟杀死你的朋友,这仇你可怎生报法。”常思豪久久地望着海面:“我倒希望这桩仇永远不必去报,可就怕世事无常,怕有一天,好兄弟会反目成仇,怕有一天,有人会把他乡认做故乡。”
  
  萧今拾月道:“看來我沒必要教你了。”
  
  常思豪道:“怎么,你觉得我的武功已够应付。”
  
  萧今拾月道:“不,因为你一定输的。”说完这句话,他将剑往甲板上一插,挠着屁股闲闲踱远,留下常思豪一个人在腥湿的海风里,独对摇摆的剑身,静默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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